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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全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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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懶洋洋的日光下,樹木衰敗得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偶爾幾只冬鳥停留在上方,靜靜的掃視四周,沒一會兒就撲棱下翅膀,自由的飛向南方的遠處。

郈玥盯著窗棱外,目光空空的,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她每天醒來,只要是一個人獨處,她就會選擇保持這個動作,這個狀態,直到日落西山,像個脫離了隊伍的候鳥一樣,孤獨的落在無人踏尋的荒地黯然神傷。

“女……”卡繆推開房門,話頓了頓,改口叫道:“玥,你吃點東西。”

半倚在床枕上的郈玥轉頭看向蹲在了床邊的卡繆,聽話的點點頭,她接過卡繆遞過來的粥,安安靜靜的用勺子舀了一口含進嘴裏。

卡繆同樣靜靜的看著她,忽然站起身來,拉開之前半掩的門走了出去,郈玥略顯疑惑的視線追隨著卡繆的身影,眼看他動作小心的合上門,房間裏又在短時間中陷入沈寂。

滾燙的淚落在手背上,郈玥趕緊放下手中的碗,拉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光著腳踩到地面上走動,快觸到門的時候突然又背過身,靠在門背上,順著冰冷滑落至地面。

她已經接受了美風藍消失,如月愛音活過來的事實。但是她無法面對自己變臉的事實,她僅僅是在猶豫,一年多後的如月愛音是否擁有美風藍的記憶,縱使有,又是否能夠接受她不一樣的臉?

前幾日醫院醒來那天,郈玥看到的如月愛音,對她笑得那麽陌生,同時又和她喜歡的風藍那麽不一樣。

那個人笑得太柔和,太溫暖,帶著淡淡的疏離幾乎讓她快和記憶裏的壽嶺二混淆。而她喜歡的風藍,應該是生澀的,不自然的,卻能讓她感受到沒有一絲一毫隔膜的笑。

走出了郈玥臥室的卡繆轉身進了廚房,他打開了冰箱拿出了一罐蜂蜜,他呆呆的站了會,再拿出吊櫃裏的碗,倒入半袋糖和手中冰涼的蜂蜜,用勺子混著攪拌了半天就硬生生的將高糖度的混合物全部塞進胃裏,但還沒喝完他突然像是發了瘋一樣把碗摔到地上,跟著將身體伏倒,頭抵著地面,無聲的嘶吼。

他在後悔,一遍又一遍的後悔,後悔不應該心軟將郈玥送來日本,更後悔不應該讓她見到如月愛音,而最後悔的,是一年多前,他不應該私心的將郈玥拘禁在自己為她鑄造的那個謊言裏。

那個謊言就是——欺騙郈玥成了女王殿下。

事實上,女王殿下死去不假,女王殿下癡戀一個浪子的故事也不假,女王殿下救了卡繆繼而救了郈玥之事更不假。

卡繆救郈玥的起因,其實是為了報答她為他受下的暗殺者的那一刀。

而謊言的起因,其實是由於卡繆想讓天天喚著風藍的郈玥冷靜下來,因為她總是神志不清的,不顧傷病在身的亂走,於是他騙了單純的她,然後開始了一見到她就叫女王殿下的違心戲碼。

日久生情在他意料之外,縱然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郈玥的心牽掛在另一個人身上,但從未被人如此在意過的他,還是無法自控的對她動了冰封許久的情。

郈玥出現在廚房門口的時候,見到卡繆的手紮在碎瓷片的樣子便驚得叫出聲,她急急忙忙的扶起卡繆,問道:“怎麽了?突然摔到地……額啊……?”

郈玥的問話還沒有說完,她突然被卡繆打橫抱起,她看到卡繆眼神冰冷的掃了眼她光著的腳丫,腳丫上正因為踩到飛濺的碎瓷片而流著血。

但是郈玥對那傷沒有任何感覺,她試圖掙紮,因為她還想著卡繆傷痕累累的掌心,可是當卡繆用從所未有的冷目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便安靜下來,不敢惹他生氣。

一回到臥室,郈玥被用力甩到了床上,她滿目茫然的看著變了樣的卡繆,不明白他為何情緒變得那麽激烈。

三天前她醒來,下午就被接回了家,從那天起,他們兩人幾乎沒有進行過對話,一種無法解釋的尷尬擺在兩人之間,沒人去說穿它,更沒人去戳破它。

“醫生說你在逃避,所以無法醒來,”卡繆看著坐起身來的郈玥,突兀的問道:“你在逃避什麽?”

“你的手,卡繆,你先去……”郈玥像是選擇性失聰一樣,她急急忙忙的下床,卻在腳剛碰到地面的時候被重新壓了回去。

卡繆的手抵在郈玥臉頰兩旁的床面上,隔著一掌的距離,冷然道:“我在問你話。”

郈玥:“卡……”

“我說,我在問你話!”卡繆一拳砸在純白色的被單上,掌紋裏的血便沿著皮膚漸漸滲進布料裏,刺眼非常。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對不起……”郈玥別開視線不敢和卡繆對視,怯懦而不自然的顫抖起身體,看起來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脆弱。

“你是不是還喜歡美風藍?”卡繆用手鎖住郈玥的下頷,迫使她與他對視,他準備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沖動,來提前斬斷他的痛苦。

郈玥的內心在聽到美風藍一詞後又無法自控的糾痛,她慌張的閉上眼,急急的接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你知道,你明明就知道,你明明就知道那個如月愛音不是你記憶裏的美風藍,你明明知道的,對不對,對不對?”卡繆大聲的吼著坐起身,雙手攥著郈玥的肩頭,奮力地搖晃,試圖著用這種方式來打破郈玥的逃避心理。

郈玥用力揮開了卡繆的雙手,她的雙眼變得像一潭死水,笑得淒淒然道:“你才是知道吧,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答應我來日本,你就是為了讓我看清這個事實對吧,你從一開始就想著讓我死心,想著讓我斷了那份牽掛,你想讓我不要再有多餘的念頭想著宮殿外的任何人,然後我就可以成為你一心希望的女王殿下的替代品,我,我郈玥,不過是一個可笑的……”

“啪——”響亮的巴掌聲在密閉的房間裏回響,卡繆僵硬的將手懸在半空裏,呆滯的表情似乎是在對自己做出的事難以置信著。

他看了眼郈玥,看了眼面色慘白卻滿臉憤怒的郈玥,一陣乏力襲上內心,他倦怠的頹下肩頭,倦怠的閉上眼,輕得像呼吸一樣的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漸漸的,一聲比一聲響,當聲音的音量再一次接近歇斯底裏的時候,他睜開眼,大聲的問道:“為什麽我會讓自己愛上你,為什麽你可以像個幽靈一樣總是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為什麽你看不出來?我為你幾度喪命,為什麽你都感受不到?為什麽你這麽遲鈍?為什麽總是一臉無辜又白癡的以為我僅僅是把你當做女王殿下?去他媽的國家,你以為那些算什麽,都是騙你的,都是騙你的!你這個蠢女人!蠢女人!”

卡繆氣得全身發抖,他帶著極度的痛心下床,沖向臥室門口摔門而去。就在他差點像兩周之前一樣失去理智的發洩完情緒臨門而去的時候,他的手腕被匆匆追上來的郈玥拽住,然後,他聽到郈玥用顫抖得幾乎要哭出來的嗓音說:

“對不起,卡繆,對不起,我們不要互相說氣話了好不好,對不起。”

******

“蘭丸?蘭丸?”壽嶺二擰開了黑崎蘭丸公寓的門鎖,對裏屋叫了兩聲,四下裏一陣張望,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

仗著從窗簾縫隙裏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他繞開地上亂七八糟的酒瓶,橫陳在地面上的衣服。這臟亂不堪的場景讓他頓時有些無法忍耐,於是便一路收拾過去,直到把客廳清理幹凈,他才深深的換口氣,打開一扇緊閉的臥室門。

迎面撲來一陣酒味,壽嶺二的手在臉頰前方不停的揮動,他動作迅速的繞到落地窗前,欻的拉開窗簾和窗戶,讓明晨的光齊齊湧入房裏。

“黑崎蘭丸,你怎麽又這樣了,前兩天突然想開了似的把自己不修邊幅的造型打理了一番,結果沒多久你又把自己當做屍體拋在黑暗裏了,啊?”壽嶺二彎下腰用力晃晃把被子蓋過頭頂的黑崎蘭丸,他實在是受不了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一年來,他是親眼看著他一天一天的頹廢下去,雖然不清楚究竟受了什麽刺激,不過仔細猜猜很可能是和那個叫郈玥的女人有關。

“啊,把窗簾拉上……”黑崎蘭丸全身蜷縮著,透過被子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濃抹的倦意。

壽嶺二:“你該起來了,再這樣下去你真要得自閉癥,要不是我們這幾個朋友有耐心經常給你帶吃的,我看你連死了都沒人知道,我……”

“吵死了!我讓你把窗簾拉上,然後就給我滾,我從來沒有拜托過你們什麽事,給我滾!”黑崎蘭丸聽不進壽嶺二的苦口婆心,他情緒一來便顧不得那麽多的一陣發洩,甚至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用力地拋向了床畔的壽嶺二。

“你……好,”壽嶺二深吸氣,再開口變回了往常的平靜,道:“如果你還是我當初認識的黑崎蘭丸,你現在就不應該像個窩囊廢一樣在這裏自怨自艾,如果你還是我當初認識的黑崎蘭丸,你現在就應該去和那個女人坦明心跡。我是不明白你怎麽會因為那我沒任何印象的女人突然間產生了變化,但是從那天我去看望生病在醫院的澀谷恰好看到你去那個女人病房門前像個小媳婦一樣猶猶豫豫半天結果還躲起來之後,我就知道那個人對你來說一定不一般。我告訴你,我曾經讓一個朋友在我眼前自殺,所以我現在必須阻止你像我曾經的那個朋友一樣自殺,尤其是用這種更加折磨我良心的慢性自殺!我告訴你,你的事情我管定了,”壽嶺二強悍的將黑崎蘭丸拽下床,他不管幾乎被他拽得要摔跤的黑崎蘭丸走得有多狼狽,走到衛生間後就把黑崎蘭丸按到了洗手臺上,他按開墻上的燈,指著鏡子繼續道:“看看你自己這副鬼樣子,你問問你自己,你到底還認不認識自己!”

“嶺……嶺二……你這是……”不知何時進入黑崎蘭丸公寓的月宮林檎,手拿著幾個裝滿東西的塑料袋,目瞪口呆的看著滿臉憤怒的壽嶺二。

“沒什麽。”壽嶺二聽到月宮林檎的聲音後就松開了硬掐在黑崎蘭丸後頸的手,甩了兩下手掌便頭也不回的拿起掛在客廳沙發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嶺二,嶺二,你這是要去哪……?餵……”月宮林檎本想向壽嶺二追去,但看到倒在地上好像昏厥過去的黑崎蘭丸後只好收回腳,急急忙忙的扶起黑崎蘭丸。

“怎麽回事,這幾天大家都變得好奇怪……”月宮林檎不禁嘀咕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十一點半睡結果失眠到兩點,然後很“幸運”的把這個故事的結局編完了還沒睡著……

Ps.不出意外快完結了,想想好幸福啊!~( ̄▽ ̄~)~

另,端午安康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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